#吃饭时,面对着一桌子韩国泡菜,我忽然跟阳光说,我觉得Sun一定十分享受战胜Park的感觉。征服,让他低头。
阳光说,“嗯。It's better than sex.”
#所以这是命题作文。
#我也不知道她写了什么。
注:文中的所有人物都不指向实际存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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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多年后,Sun参观了一个艺术展。他不是一个特别会欣赏抽象前卫艺术的人,认识的朋友让来,他便晃悠过来了。Sun是个够意思的朋友。
在一堆线条与色块中间,Sun舒服地发了好大一会儿呆。工作上的人和事着实扰人,不管看不看得懂,能这么静静地站着放空一下自己,也是好的。
Sun走到一张画跟前。低头看了看名字,Pleasure,“快感”。
忍不住嗤笑一声,这年头大家真放得开,直接把欲求堂而皇之诉诸于众。年轻一点的时候,那会儿的人们还不习惯这么直白的表述。
Sun站在画作前出神。
快感对于曾登上世界巅峰的运动员来说,真不是新鲜体验。站在世界冠军领奖台上的巅峰感受,去过的人才知道有多深刻,难以忘怀。
Sun在很多人才刚开始人生之旅跋涉的年纪上就获得了极致体验,还不止一次,这令他在之后很多年里多少有点怅然若失——实在是,很难从别的领域、别的经历上获得同样的体会了。
退役后的这些年里,Sun去过很多地方,工作或是旅游。见过很多人,单纯或是复杂。有过很多感情经历,刺激或是温情。
却始终不能重拾那一年盛夏的巅峰体验。
伦敦奥运时,中国队和韩国队的住地距离很近。两国运动员抬头不见低头见,适应期外加比赛期,十几天几乎能把所有韩国队的人看过一遍。毕竟人数有限。Sun不是脸盲,但自带选择性滤网,对于不认识不在意的人,即使天天擦身而过也毫无印象。
他只在意一个人。
10年亚运时,Sun还不是游泳队押宝最大的选手,却像初生牛犊一样勇敢地冒头挑战当时如日中天的Park。Park也只是个20出头的男孩子,心性高傲,Sun的挑战在他看来并无太大威胁——虽然最后1500米金牌被这小子夺走多少有点不爽,但那也不是Park最重要的阵地。在自己的绝对领域400米中,Park获得压倒性胜利。
Sun坐在更衣室默默抹眼泪时,Park靠在角落的墙上考虑了一会儿,还是上前安抚了他。
战胜对手当然很自豪,但把小破孩儿欺负哭了又有点无奈。“我可不是针对你。”Park想,“战胜也不是欺负,不管是谁,竞争者就需要击败。”想到这里,Park又理直气壮地拍了拍Sun的肩,说了几句鼓励的话。
Sun默默低头没有回话。
Park自觉已经把好人做尽,便拿起自己的东西离开更衣室。
11年世锦赛的时候,Sun似乎比去年成熟自信了一些,见面后有礼貌地打了招呼。Park对Sun这一年的进步也有所耳闻。人肯定是会成长的,Park想,今年需比去年更加小心这个对手。
果然,Sun直接预赛第一,像一口锋利无比的刀劈进决赛。Park在预赛时比较保守,结果险些前八不入。在更衣室遇到Sun时,Park能感受到少年Sun身上锐不可当的气势,仿佛一团熊熊燃烧的大火,气焰直逼自己而来。
真是凌人的气势啊。Park弯了弯嘴角,微微朝Sun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。Sun迎着Park的目光直视回来,抿起嘴角笑了笑,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笑容中挑衅多于友好。
Park没有理会他。
比赛结束后Park在场边接受采访,Sun沉默地从他身后经过,顺手拍了拍Park的肩膀。Park笑着回应记者提问,用余光瞥了瞥Sun的方向。Sun的掌心是冰凉的。
回到更衣室的时候,其他选手已经不在了,Sun背对着Park收拾着东西。Park看着Sun默默地握拳,没有怎么使力气地捶在墙上,忍不住轻笑了一声。
Sun立刻回头,Park的笑容来不及收回去,凝在嘴角形成了一个似笑不笑的表情。Sun望着Park的嘴角,咬了咬唇。
Park决定友善地化解此刻的尴尬,他笑着对Sun说,我还是忘了带水,你有吗?
Sun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物品,拿起一瓶已经开了的水朝Park扔了过去。“这是之前给过你的那瓶。”Sun说,“我没喝过。”
Park垂下眼笑了笑,拧开瓶盖喝了一口。“喝过也没关系啊。”他对Sun眨了眨眼睛。
Sun看着Park滚动的喉结不回答。
Park朝Sun走过去,把瓶子递回Sun手中,微凉的指尖相碰。“你……今天干得不错……”Park笑着望进Sun眼中,“别心急,以后会更好的。”Sun眼神黯然地低头。
Park抬手本想拍拍Sun的肩膀,临时换了方向,指尖碰了碰Sun的下巴。他改用了韩语,“太着急也没用。”
说完Park笑得更灿烂,拍了拍Sun的胳膊拿起自己东西离开。
Sun其实没听懂。但他从来不是靠语言去读懂Park以及其他对手。
Park虽是笑着说的那句话,但Sun觉得他的气势无异于在冲刺获胜后扫视全场的时刻。
胜者的宣言。Sun凭本能意识到。
Park.
Park Tae Hwan.
Parky.
My rival.
在不久的将来,我要你站在我跟前,抬头看着我,向胜者送出祝福。
你会有这一刻的。
Sun无法解释自己对Park的复杂感情,既有仰慕,有欣赏,有不服,有胜负欲,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暗情绪。
从11年世锦到12伦敦之前的一年里,Sun就在多种情绪间来回切换。从来没有一个人让他这么喜欢着又咬牙切齿地想击败,不甘心却又忍不住去关注。
真特么一个bitch啊。
但自己又深深地captivated。
所以自己也是个bitch了。
嘿嘿。
在运动员村里,赛前Sun偶遇过那么几次Park。两人继续友好地打着招呼,仿佛暗涌不曾存在。Sun憋着一口气,笑容比11年又高了一个层次,在自信和微微的挑战之外,又多了几分笃定。
大概属于每一个人的时间到来时,大家都是有点预感的。
“这次是我的时间了。”
比赛结束,Sun从泳池里起水的时候,用余光瞄了一眼Park。Park面容平静,似乎刚刚结束的激烈比赛以及赛果对于他来说无关重要。Sun拼命想从Park的脸上获得更多信息,却被欣喜若狂的本国记者迎上来一轮提问。等他回过神来,Park早已离开现场。
不行,怎么能放过你。
Sun赶紧加快脚步奔向更衣室,沿路上遇到几个他国对手,大家向400m新的胜者表示了祝贺。Sun笑着点头回应,内心却有个声音在叫嚣:快去找Park。快去看看他。
更衣室里Park刚冲洗完,正拿毛巾擦着头发。Sun走上前去,低头看着Park,“Hi, Park.”他的声音有点不容易注意到的颤抖。
Park扔下毛巾,抬眼瞄了瞄对方,动了动嘴角的肌肉,“你好,Sun。”然后转过头收东西。
Sun绕到Park前面,捡起毛巾,轻轻搭在Park肩上。“别忘了毛巾。”
Park说,噢谢谢。垂下眼继续手上忙个不停。
Sun微微侧头,说,“你口渴吗?”
Park有点小惊诧,“什么?”
Sun弯了弯嘴唇,举起手中的水瓶,“你要不要喝一口?”
Park望着水瓶愣了两秒,“不用了,谢谢。”他加快了手上收拾的速度。
“你要不还是喝一口吧,我特意给你拿的。”Sun不放弃地说。
Park放下手中的东西,直起腰迎向Sun,“谢谢了,我真不渴。”他正想转身离开,Sun抬手挡住了去路。
“你平时洗完澡不都爱喝点水么?怎么我给你拿的又不要了?”Sun微俯上身,看着Park,“我没喝过的。”
熟悉感。压迫感。
Park环视四周,大家都离开更衣室了,只剩他俩。
Park有点无奈地笑了笑,接过水瓶,“我不介意。那就谢谢了。”他拧开喝了一口。
Sun看着他滚动的喉结不说话。
Park打破了沉默,“……你……今天干得不错。”他没有抬眼看Sun。
Sun轻笑了一声,抬脚往前走。Park潜意识保持距离,后退了几步,直到背部碰上冰凉的墙壁。
没有退路了。
Sun双手抱着胳膊,笑着说,谢谢,很高兴你这么说。
Park默然。他仍旧没有抬头。
Sun又往前走了一步,现在他们的距离十分近。
Sun抬手,Park下意识闪缩了一下,Sun笑了笑把手搭在Park的上臂,“别担心。”
Park转开头。
Sun的手沿着Park的肩线往上,一直到Park脸颊旁边停下。他轻轻碰了碰Park的脸颊。“我们不着急。”
Park把头转向另一边,打算从另一边逃离。
Sun单手挡在另一边的墙上,封锁了退路。
Park忽然觉得有点愤怒,他抬头第一次看进Sun的眼中,却被Sun的眼神吓了一跳。
不是嚣张,不是骄傲,不是戏谑。
比Sun大两年的Park,清清楚楚地看到Sun眼底浮现的,名为快感的情绪。
明明什么都没有做。
Park别开脸,却被Sun抬手轻轻转了回来。
“你想干什么。”Park轻轻喘了口气,他有种莫名的紧张。
“再喝点水吧。”Sun提出了奇怪的建议。被他禁锢在狭小空间里的Park从善如流地喝了一口。Sun似乎获得了小小的满足。
Sun的视线在Park的脸上逡巡。“别担心。”Sun今天第二次说这话。
“你放开我吧。”Park终于受不了似的说。
“不。”Sun摇头。
“你到底想怎样?”Park问。
“你猜猜看。”Sun说,继续保持圈着对方的姿势。
Park沉默了一会儿,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抬手碰碰Sun的下巴,“你赢了。”
Sun微笑侧头,嘴角擦过Park的手指。他继续俯视Park。
Park咬了咬嘴唇,“我们该出去了。”
Sun笑着摇了摇头,“还早呢。把水喝完。”
Park低头轻轻叹了口气,拧开瓶盖喝水。
Sun看着Park静静地喝着自己带给他的水,忍不住抬手在Park的颈部,喉结,锁骨上方隔空游移着。
Park闭上眼睛一点点把水喝完。
看着他闭眼温顺的样子,Sun的呼吸越发急促。
“这样可以了吧。”喝完水,Park剜了Sun一眼。
Sun却仿佛沉浸在某种情绪中并未反应过来,他深深地看着Park。
有人敲门。
“颁奖礼就要开始了,请运动员做好准备。”
Park吃了一惊,抬手格开Sun的手臂打算走。
Sun反手拉住Park的胳膊,“别担心。一起走吧。”
Park看着Sun的手腕无意识地叹了口气,没有挣开。
然后,他们一起参加了颁奖礼。
在这之后的很多年里,Sun有过很多段感情,很多经历,体验过各种温柔和激情。
然而无论如何,再也达不到那天更衣室里把Park逼到墙角、看着他喝自己带的水、听他说“你赢了”的独特感觉。即使什么也没有发生。
却是快感中的快感。
It's better than sex.